“想你了。”
某人坦白得太快,墨廿雪脸颊绯红,羞赧地把脸埋进他的掌心。
深夜的月光清寂冰冷,墨廿雪披着大氅走出军帐时,正见绰约的几方宝塔状的影子虚实相生地投掷在泥地上。营中的军士训练有素地巡逻站岗,墨廿雪本无兴趣,但闲着的人的几句窃窃私语,却教她在帐篷外听了个分明。
她没有听壁脚的习惯,但对“三殿下”这几个字却有点敏感,细心地将身腾挪过去,贴着雪白的帐子聆听里边窸窣的声音。
有人讲杯盏放下,语调怅然:“四殿下这一折,咱们陛下跟不知道似的,既不见长歌当哭,亦不见半分怒气,除了这调兵驻守,与云州周旋,竟然没有一点动作。”听声音,这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提着的一颗心尚未落地,有一人沉闷接口道:“老吴这话说的有理。咱们殿下虽志勇双全,但战场多险恶,回回若有大军调动,便是咱们殿下首当其冲。陛下对这两个儿子不管不问,着实叫人心寒哪。”
不管不问。
若是以前,墨廿雪把心思花在温如初身上,自然不会晓得北夜这些王侯贵胄里的事,可这些日子以来,她却时时关注着北夜的一举一动。她迫切地想知道,洛临为何这样对待洛朝歌,也想知道,洛朝歌那个隐秘不能对人言的生母,究竟是什么来历。
适才和他说话时,她满心久别重逢的欢喜,竟忘了问。可她知道这应该是个会让他为难的问题,纵然再度与他相对,她也未必真能问得出口。
夜里风大,墨廿雪笼着烟青大氅,将手捂进长袖里,常听人说西北边塞之地苦寒难言,生灵稀薄,原来是这般难以令人消受滋味。为了不让自己打喷嚏露出痕迹,她捏住了鼻子。
紧跟着老吴又道:“咱们殿下身子弱,不得已自幼习武强身,只可惜……”他这一叹甚是惋惜悲怀,墨廿雪瞪着杏眸心里头抽了抽,舌下如含着一口吐不出的青花酒,可她只能这么隐忍地听下去,“四年前的那场恶战,终归是元气大伤,此后断断续续病了三年,接着又在南幽屡遭刺杀……我没跟着他去,也不知道那几场刺杀殿下是否受伤,他向来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可看他现在这情状……”
傻子也该听懂了,墨廿雪此刻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