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报到,历来要先行自我介绍,沈二公子清了清嗓子,准备了一晚上装逼的一百零八式,给自己的最终定位是这样的:
“在下沈阙,字玉白,家中行二,岁将及冠,家父是当朝左相沈雅臣,家兄是虎贲营中郎将……”
说着说着开始有点绷不住,咦,他们怎么都盯着我的脸看呢?哦呵呵,一定是老子长得太过俊美绝伦了是吧?让你们都不矜持了是吧?
沈阁那臭小子是要我这么介绍的是吧?
沈二把兄长切切交代让他背熟的介绍词一股脑儿背完了,这才觑着眼瞅了下方儒,方儒捋着胡须听完,便询问道:“沈二公子常年游学在外,不知读完了什么书?”知道了我也好因材施教。这是每个学生来他必问的问题。
南幽的太学与北夜不同,在官宦或者豪绅人家,男女平等都可入学,不过女子终归与男子不同,教法也不一样。方儒是陛下钦点的博士,自然深谙有教无类、因材施教、教学相长的道理。
沈阙愣了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反问道:“我啊?”见方儒神色端凝,便犹豫地扯出一句话:“四书五经,都……都还好吧……”
这番话说的实实在在是没有半分底气。
墨廿雪一直盯着他,然后看了眼坐在自己右前方的温如初,对方似乎不为所动,神思也看似不在,只是姿态优雅翩翩,怎么看都是一种天然无雕琢的好风骨。
只是对着他额边垂下的一绺墨发,她也能撑着眼睑幸甚至哉地看一整天。
墨廿雪喜欢温如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本人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个肤浅的人,相比较于相貌,她更看重的是才学,偏生就有这种人,长得好看,还是学霸,让墨廿雪格外钟情。
她专注地把视线投注到温如初身上,不留意间沈阙已经坐到了他的左边空座位上。他漾着唇讥诮地哂笑了一下,便移开眼眸从书袋里掏出了一本崭新的《礼记》。
方儒听说沈阙读过四书五经,不由暗中喜悦敬服:到底是名满天下的沈相,这家教就是好啊,沈公子如此气度,必定是金玉其外,锦绣其中啊!啊啊啊,沈相大人不愧是三元及第的经纬之才啊!
这时候方儒决意给个机会让沈二公子先显摆显摆自己。遂走回讲台,一甩教鞭将那因沈阙而起的窃窃的私语止住。
“同学们,今日先生我与大家做个游戏如何?”
老古板的游戏,除了诗词接龙,就是背诵经文,一听这话,整个学堂立时哀声遍地。
沈阙不解地扯住身边男子的广袖,“怎么了?”做游戏不是比上课好玩吗?
这被问的男子一扭头,一张脸生得也精致得挑不出错来,他叹息道:“大哥你不知道,唉,你没受过这老先生的荼毒啊,唉对了,你是沈相的儿子,游学多年,精通四书五经,你怕啥……”
精通四书五经?喂喂喂,本公子只是随口一说哎!
沈阙不淡定地立马攥住对方的一幅广袖,眼神恳切:“兄弟,我……我没玩过!”
“大哥何必谦虚?”另外一个也凑过来,这人与沈阙拉住的那个不同,他的面目俊挺,长相极有阳刚之气,估计是习硬家功夫之人,但交往态度都非常诚恳,“大哥你当年说游学便游学,扔下我俩一去不回,这十年来可知我俩等得望眼欲穿?”
望眼欲穿这个用词,竟是如此情真意切……沈阙抽了抽嘴角,“不是,你俩谁啊?”
这句话成功将那人唬住,沈阙迅速撒了扯住那少年的衣袖,然后端坐回去,两个人对望一眼,当先那人便道:“我是宋玦啊。”
另一人说:“我是林复啊。”
两个人说起来还对沈阙很不满,这声音甚至……有点委屈?
你俩委屈个毛啊?鬼晓得你俩谁啊。
沈二公子憋着一口气,正过头便看见方儒投来的善意的目光,真是寄予厚望的目光啊……沈阙抖了抖,暗想着今日刚来,便要落丑了吗?这艰险的世道,苍天饶过谁!
第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方儒对于底下的窃窃私语犹若未闻,老神在在地拿着教鞭在桌上一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