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件事情,扶柳忐忑了两三日,她日日晚上都来看望九皇子,又希望他活着,却又觉得这样备受折磨的生活早些结束才好,死去对那孩子而言方才是一种解脱。
心思矛盾至极,却再没有见着那孩子一面,她反倒松了口气,那人让自己杀了九皇子,如今人已失踪,也算是完成了交易的一部分吧?
三日之后,扶柳又按着约定来了湖边,她背靠着大树,望着平静的湖水,心中只觉得莫名的伤感。
妹妹不在了,如今九皇子也消失,她在这个皇宫中越发的孤单无助,隐隐的心中升起几分悔意,若是九皇子活着长大,也许她的人生还有几分希望。
这般一想,又立刻否定掉这想法,那些贵人是不会允许那孩子平安长大的,在那些人面前,他们如同蝼蚁,没有力量,谁又护的住谁呢?
正想着,便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转过身,月光下,那蒙面的太监便站在不远处。
“让你做的事情,你可是做成了?”
“是的。”扶柳战战兢兢的点头。
“尸体呢?”
扶柳一愣,她不知如何回答,望着平静的湖面,她灵光一闪。
“在湖里。”说着,便低下了头。她口中虽然这般说着,心中却忐忑的很,九皇子不过失踪三日,若是被人又送了回来,这谎言被戳穿又该如何是好?
那人,沉默无言。
虽然带着面具,但是扶柳也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在她身上刮过,她越发的胆战心惊,唯恐被人揭穿。
“这般也好。”好半晌,那人突然出口叹道:“你既然做到了,我自然也会实现我的诺言。”
说罢,便摘下了面具。
“庆喜公公?”扶柳微微一愣,这太监她自然认得,乃是陛下身边新晋的红人,方大太监的干儿子。
那年轻的太监眉目清俊,气质温文如玉,若不是穿着太监服侍,一眼看去,便是一位温润的世家公子。
这样的人竟然会进宫,扶柳在宫中远远见过他一面,当时心中还觉得有几分可惜,可她原本也是世家贵女,不也沦为阶下奴婢吗?
“既然你依约行事,我便也要完成自己的许诺。”庆喜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眼中带着无尽的嘲讽。
扶柳低下头,无言以对。
待两人离开,附近树林中人影一闪,也消失不见。
黑色的人影左转右挪,来到一处废弃的宫室,他非常熟练的摸进其中一间屋子。
屋中一身穿黑裙的妙龄女子抱着一小儿,正在喂食。
那妙龄女子正是顾木蓉,她怀中小儿却是失踪的九皇子李济。
“可好些了?”黑衣人掀开面罩,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正是谢言酌。
“这孩子身子根基受损,还需慢慢调理。”顾木蓉皱着眉,搂着怀中熟睡幼儿,面容一片肃杀。
“没娘的孩子活着不易,更何况是在这深宫之中。”谢言酌在顾木蓉身边坐下,看着她怀中幼儿,面带怜惜。
“九皇子已死,这孩子自此和这宫廷再无瓜葛。”顾木蓉的目光自那幼儿面上移开,看向身边坐着的人。
谢言酌伸出手臂,将人揽在怀中:“娘子做主便是。”
“嗯。”顾木蓉头靠在谢言酌肩膀上,心中升起的怒火慢慢平息。
“咱们既然寻着了这孩子,可是要离开?”谢言酌轻声问道。
顾木蓉直起身子,面容坚毅,沉默了半晌:“虽然还有一事未了,但是时机未到,也只能如此了。”她的目光瞥过注视着怀中幼儿的元绵绵,那位皇后看着孩子的表情,委实让人难言。
许是感受到顾木蓉的目光,元绵绵抬头看来,她摇摇头。
顾木蓉沉默,时机未到,可是何时才到呢?
“那位姑娘,你可也要带她出宫?”谢言酌又问。
“方才可是出了事?”
谢言酌便将那两人所说告知顾木蓉。
“她既然暂时已有出头之法,便如此吧。”很多事情可以理解,却未必能够接受。顾木蓉摸着怀中幼儿稀疏的头发,心中涌起难言的复杂情绪。
谢言酌看着她略带伤感的脸色,又将人揽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