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冯谨言”一现身,禽鱼两妖便知他非但不是“冯谨言”, 甚至连“冯谨言”的鬼都不是,压根儿跟冯家大公子扯不上半点关系。
偏偏那浊气铺天盖地之下, 正中却是有一股不偏不倚的凡人气息, 毫无疑问来自于冯少夫人, 这女子明明与魔物相交,却不受半点浊气侵蚀,心智犹然保持清明, 委实罕见。
妖尊话语中不止是试探这魔物意欲何为,还有些许提点冯少夫人的意思。
一边的白麓即时领悟妖尊的意思,扬声冲那“冯谨言”叫道:“你少唬人了,冯大公子早就不在人世, 你这魔物顶着冯大公子的外形招摇撞骗,好不卑劣!”
“卑劣?”那“冯谨言”终于有所反应,笑容犹在, 声音却平添一份冷意,“本公子即是冯谨言,你等是哪来的邪魔外道、宵小鼠辈,居然在本公子和内子面前大放厥词, 好大的胆子!”
妖尊大笑:“亏你还有脸提‘邪魔外道’一词,真不啻于贼喊捉贼,我与白兄都是妖,可从未做过任何需要改头换面的事,这位魔兄,你对冯少夫人、冯府有何所图,为什么要借冯大公子的外形?”
“冯谨言”尚未答语,那一直不声不响的冯少夫人倏尔开口,她手抱琵琶,温婉的面容合辙凄凄哀语,尽管句式咄咄逼人,相衬下反更显楚楚可怜:“谦儿倒要问两位,不请自来,已是失礼之至;藏头缩脑,躲于我夫妇别院内,又何异于偷j-i摸狗之徒?如今,两位更是咒谦儿夫君身死,谦儿自问不曾得罪两位,为何两位反倒苦苦相逼?”
妖尊与白麓对视一眼,不由都将目光聚集于那冯少夫人身上,她面沉如水,一双剪水秋眸,两瓣香唇点绛,与之前相较当家时相较,如今可谓fēng_liú妩媚,足以令人心软骨酥。
“她……并没有受到那魔物的cao控?”白麓讶然地向妖尊道。
妖尊点头,他亦是倍感不解,这冯少夫人眼见着这怪力乱神、匪夷所思的场景与人事,竟然丝毫不觉有异么?
难不成是个养在闺中的“卓小鱼”?
那“冯谨言”见冯少夫人开口,忧心浮于言表,声音中的冷霜尽融,他弯身在冯少夫人面颊一侧,柔声道:“谦儿,这你就不知了。那边站着的两个妖怪,脸上全是刀疤的那丑鬼,就是和二弟搅合在一起的鱼,他把自己修为都给了二弟,当然巴望着哪天能为夫归了西,他好嫁进这冯府,仗着二弟压得你与我们的兰儿、蕙儿不得翻身。”
“你胡说!”听那魔物厚颜无耻地妄自揣测自己,还扯到冯慎行,白麓怒不可遏,就要上前,妖尊及时将他拉住,低声道:“白兄别激动,你看那冯少夫人!”
白麓凝神看去,不由大吃一惊,那冯少夫人听“冯谨言”这番说辞,整张脸骤然变色,五官抽搐扭曲,尤其是两眼,霍然瞪得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青光乍现,黑气隐隐,骇得白麓这妖也不觉倒退了一步,失声道:“这,这是?”
妖尊深吸口气,微上前一步,以身将白麓护住,沉声低语:“这位冯少夫人……只怕,才是真正的魔物,而旁边那……那‘冯谨言’……”
“但是,赵兄!”白麓倒抽一口冷气,震惊地难以成言,妖尊心中同样震撼,只是他为妖更久,走南闯北,较从未出过阳川城的白麓阅历更丰,表面上并不动声色,眼望着冯少夫人,了然道:“是。由凡人而堕入魔道,罕见之至。你我今日得见,也是有幸。”
那冯少夫人却不理会二妖之间的窃窃私语,转头向“冯谨言”恨声道:“夫君,这冯府中上上下下,统统不是好人,你,你要帮我,妾身与兰儿、蕙儿的x_ing命就在夫君的手中了!”
那“冯谨言”竟是当着妖尊与白麓的面,捧起冯少夫人的一只柔荑,把它贴上脸颊一番温存,满脸陶醉之色,直把那两妖视作无物。
而冯少夫人则被“冯谨言”这一番亲昵之举,骤熄了怒火,再次恢复那大户人家深闺少妇的恬静模样,甚而带了一脸羞涩,实喜还嗔,抽回了手怨道:“堂堂诗书大家的公子,怎么可以这般轻佻?还不快去招呼了客人,兰儿和蕙儿还等我这娘教写字呢。”
“谨遵夫人之命。”“冯谨言”满面春风地站起身来,向冯少夫人道,“还请夫人给为夫弹一曲助兴呢。”
冯少夫人略一颔首,沉吟着道:“那便是《十面埋伏》罢。”
话音刚落,只见冯少夫人怀抱琵琶,手挥弦上,就听琵琶一声铿锵,又接一声,妖尊与白麓两妖所站立之处顿时左右摇晃不已,转瞬间,又变作高低起伏,犹如海中飓风卷起巨浪。
妖尊带着白麓纵身飞起,凌空催动妖丹,幻化出一杆长1枪,握于手中,仓促间不曾回头,只向白麓道了声“白兄当心”,将枪1身一挺,俯冲扎向冯少夫人。
所谓“s_h_e 人先s_h_e 马,擒贼先擒王”,妖尊心中已有计较,那冯少夫人方是始作俑者,唯有先将她制住,方可破局,而那僭窃了真正冯大公子外形的小魔物估计是受其魔力吸引而来,并不足为虑。
妖尊意在一击得手,头招便拼上大半妖力,长1枪破空,凛然有声,然那冯少夫人却连头也未抬,低眉垂首,乐声纹丝不变,“冯谨言”哈哈一笑,摇头叹道:“啧,妖果然是下贱之物,专对着妇人下手!”,说话间,两臂齐齐一举,妖尊只觉眼前一花,忙收势闪身让过,再定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