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慎衍不置可否。
宁樱弯着腰,明亮的眸子落在宁伯瑾身后的十一脸上,努力让自己笑得和蔼可亲,哄道,“十一,我是六姐姐,你还记得吗?”
十一环着宁伯瑾双腿,然后从侧边露出个脑袋,上上下下打量宁樱两眼,视线落在宁樱肚子上,满是好奇,乌黑的眸子左右转动,极为清澈,宁樱双手撑着腿,笑着朝他眨眼,十一看了两眼,缩着身子躲了回去,黄氏抱着榆钱出来,榆钱身子不错,眉目越来越像苟志了,榆钱在黄氏怀里,扭头望着宁樱,和十一的认人不同,榆钱见着宁樱就咧着嘴笑,没有声音,露出粉红的舌头,天真而烂漫,宁樱直起身子,朝他挥挥手,榆钱张开手臂就要宁樱抱。
黄氏抱着他,好笑道,“姨母怀着身子,可不能抱你,外祖母抱你不好吗?”
榆钱哪听得懂黄氏的话,双腿蹬了蹬,欢快的扑向宁樱,最后还是谭慎衍把榆钱接过来抱着,榆钱在谭慎衍不哭不闹,扯扯谭慎衍的衣领,摸摸他的下巴,新鲜又好奇的样子,黄氏有些心疼,宁静芸走后,榆钱由她和奶娘带着,起初榆钱夜里会哭,慢慢就习惯了,不知道像谁,一点都不认人,谁都能抱,像十一,不是整天见着的,谁抱他都不肯。
黄氏不想提宁静芸做的那些事儿,话题只绕着榆钱,十一听得懂些话了,听黄氏嘴里说榆钱,他仰起头,啊啊说着,好似在接话,又好像不是,黄氏蹲下身抱起他,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笑着道,“你外甥比你懂事多了,连六姐姐都不认识了,往后六姐姐送的玩具,都给榆钱玩。”
十一啊啊说了两句,踢着腿要下地,黄氏领着宁樱进屋,问起宁樱的肚子,宁樱怀着怀孕,不吐不难受,能吃能睡,日子很是舒坦,黄氏心下宽慰,又问起谭慎衍的事情,宁樱怀着身孕,自然不能照顾谭慎衍,宁樱身边的丫鬟还有没说亲的,黄氏不得不提醒宁樱,别让身边的丫鬟钻了空子。
“娘,莹莹她们出嫁了,过些日子,吴娘子会上门提亲,银桂的亲事也有了着落,剩下翠翠和金桂,金桂稳重老实,不会生出不轨的心思,至于翠翠,她是个有心思的,但怎么安顿她,我还没想好,您别为我操心,照顾十一和榆钱就够您忙的了。”宁樱如实说了几个丫鬟的情况,翠翠心里打什么主意宁樱心里明白,毕竟上辈子,她可就是谭慎衍的姨娘,翠翠不肯嫁人就说明心里想攀高枝,但翠翠办事小心谨慎,没出过岔子,她总不能平白无故将翠翠打发了,且宁樱看得出来,翠翠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如果想伤害她,当日白鹭找她,翠翠大可以顺从白鹭,和白鹭联合,但翠翠没有,还将青水院的事情抖了出来,翠翠该是望着她好的。
黄氏叹了口气,宁樱心胸宽阔,这种心思的丫鬟都能容忍,她道,“你怀着身孕不比其他时候,你觉得抹不开面子,让闻妈妈做,闻妈妈是老人了,对付一个丫鬟,她有的是法子,你不想把翠翠发卖出去,就寻个借口把翠翠弄回宁府来,娘替你看着,过些年,她成亲了,你再把她要回去。”
宁樱不知黄氏会有这种想法,如今她怀着身子,莫名奇妙把身边丫鬟打发了,无论如何都会落下口实,何况,翠翠没让她忌惮的程度,防微杜渐有一定的效果,但治标不治本,关键还是在谭慎衍身上,谭慎衍有了其他心思,哪怕不是翠翠也会是别人,没有用。
“娘,我心里有打算,您别担心我,我心里明白着呢,世子爷整日忙,哪有心思想其他的。”
黄氏想起谭慎衍的为人,想想觉得是自己担忧过重了,谭慎衍严于律己,不会做出背叛宁樱的事情的,她感慨道,“你是个有福气的。”
苦尽甘来,宁樱的苦日子在十二岁以前就过完了,今后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宁静芳的亲事低调,到场的多是亲戚,让宁樱惊讶的是柳氏娘家送了贺礼来,柳家和宁府闹掰,早就没有往来了,尤其,柳府上上下下遭了殃,境况比宁府差远了,她以为两府撕破脸不会有往来,倒是她想多了。
宁静芳成亲,死气沉沉的大房总算有了少许生气,柳氏难得露出笑容来,见着宁樱,笑着招呼她去屋里坐,宁静芳的夫家不显,但确实是老实本分的,柳氏要启程找宁伯庸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可能自己为人母了,宁樱面对柳氏态度平静了许多,柳氏让她往后多多帮衬宁静芳,宁樱没有反对,宁静芳不再是刁蛮任性的七小姐,身为宁家姐妹,宁静芳真出了事儿她该站出来为宁静芳出头的不会退缩,问柳氏何日离京,柳氏一怔,面上一派落寞,“再过三日吧,等你七妹妹三朝回门我就找你大伯父了。”
少来夫妻老来伴,宁伯庸敬重她,离京的时候她放不下儿女,眼下宁静芳嫁了人,宁成志兄弟可以再等上两年科举后再说,她也能去找宁伯庸了。
柳氏怀里抱着榆钱,忽然抬起头看着宁樱,眼神里闪过几分可怜与同情,宁樱以为柳氏在可怜榆钱,拉着榆钱的手,笑着道,“榆钱跟着我娘挺好的,听我娘说,姐夫来信,让榆钱住在宁府,过两年大些了再说,榆钱有十一陪着,也算有个玩伴。”
柳氏一怔,收回目光,心不在焉的感慨了句,“虎毒不食子,不明白为何有的人,对外人百般纵容,连自己亲生的儿女都不放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啊,是有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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