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樱,你知道吗?你从来就爱自以为是,总觉得你所做所想是别人需要的,拿你自己的心思去衡量别人,以前是,现在还是,卓娇来钦州,我和她见面不假,可我坦坦荡荡,你呢,你把我当做什么,哪一次不是我上门找你,此刻,我就想,如果最初不是我厚脸皮缠着你,你会同意我两的亲事吗?”谭慎衍语气平平,宁樱心头一跳,只听他又道,“那句并非良人,想来是你真实的想法,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才喜欢你了。”
宁樱紧紧抿着唇,低头望着泥泞不堪的鞋面,面色惨白,这句话不过是当初应付黄氏说的,没想到他还记着,算账,是算这个吗?
“看着我。”谭慎衍单手抬着宁樱下颚,力道重得宁樱闷哼了声,两颊的肉都变形了,但谭慎衍没有丝毫手软,逼着宁樱与她对视,语气却十分轻柔,“卓娇比你强,她要什么知道自己争取,你呢?从来就缩在自己屋里折磨关心你的人,表里不一,懦弱无能,贪慕虚荣……”
宁樱偏了偏头,抬手挥舞着拳头,脑子成了一片浆糊,她想起来了,秋水了,她怀疑是老夫人做的,但她派人打听过,没有丝毫消息,黄氏死了,吴妈妈走了,秋茹被嫁出去,她身边只有金桂银桂,给黄氏守孝时,她偷偷走出祠堂想查查秋水的死讯,经过祠堂外的假山遇着两个丫鬟提着食盒给她送饭,言语间全是对她的可怜,说老夫人容不下她,找着机会怕会对付她。
至此,宁樱便歇了找秋水死因的心思,安安心心待在祠堂,足足替黄氏守了三年孝,她当时就想自己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让老夫人得逞,她年纪小经得起耗,她要看着老夫人老态龙钟的死相……
她说过要嫁给不纳妾的男子,可是进了青岩侯府,却是她主动给谭慎衍纳妾,她确实是表里不一,懦弱无能,贪慕虚荣的人,谭慎衍说得一点都没错。
她身子一软,慢慢缱绻在地上,原来,她比宁静芸和卓娇还不堪,捂着嘴,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谭慎衍也是旧事涌上心头,气宁樱不相信他才说出这番话,这会看她可怜巴巴的蹲在地上,鞋子破了洞,露出血肉模糊的脚拇指,心口一软,蹲下身,才发现她咳得胀红了脖子,他心里来气,宁樱惯会用这种方法折磨他,明知他关心她,却不肯对自己好些,以为自己很坚强,其实比谁都软弱。
双手圈着她腿大步走向自己营帐,大夫早就在里边候着了,不知来了何方神圣,竟让世子爷大动肝火,还杀了人。
宁樱咳得有些厉害,一声高过一声,谭慎衍知道宁樱有心病,他离京的时候没有现在严重,听着这咳嗽声,只觉得心烦意乱,斥道,“别咳了,你身体好好的,矫情给谁看呢。”
谭慎衍心里认定宁樱是故作咳嗽让他心软,在避暑山庄时,他会偷偷去宁樱屋里,偶尔,她便会故作咳嗽,只要她一咳嗽,自己保管什么都答应她。
他这会心情复杂,心里有气不假,却宁肯宁樱是故意骗他的。
把她放在竹青色的架子床上,让开身,让大夫给她瞧瞧,别真有什么毛病了,大夫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却被床上的人躲开了,宁樱两下就滚到了里侧,大夫为难,这是谭慎衍的床,他可不敢越矩了。
看她还有心思怄气,谭慎衍气得抓狂,弯腰,一把将她从里边捞了出来,道,“别动,让大夫给你瞧瞧。”
语气明显好了许多。
“不用你管。”宁樱踢着腿,双手捂着头,不肯配合。
大夫垂着眼皮,眼观鼻鼻观心,难怪谭慎衍为了眼前的女子对温副将拔剑相向,一朝发怒为红颜呢,听着两人的话,明显是小情人闹矛盾了,想谭慎衍在军营的作风,没想到对眼前的小姑娘束手无策,真是一物降一物。
前边的事情传得快,看热闹的士兵说谭慎衍杀了韩将军手下的温副将,又和小姑娘吵了起来,脸色不好看,军营里都是一群爷们,荤段子多,温副将好女色,在钦州养着几个外室,如今撞钉子上了,碰了谭慎衍的人,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百转千回,片刻的功夫,大夫脑子里已经闪过温副将言语调.戏,逼良为娼,又或者强迫眼前小姑娘的戏码,小姑娘生气了,来军营找谭慎衍出头,结果,谭慎衍怒火中烧,一刀砍了温副将脑袋为美人出气……
没想到,谭慎衍还是个解风情的。
“你气什么,真以为我喜欢你是不是?”宁樱捂着头,他担心用强伤着她了,方才捏着她下巴就见她疼痛难忍,如今,不敢再像方才那般了。
“你走,不用你管我死活,卓娇比我厉害,你找她去,你走啊。”宁樱声嘶力竭,松开手,撩起头发,嘶哑道,“你说得对,我谁都比不上,我们的亲事作罢,往后桥归桥路归路。”
她气得狠了,推开谭慎衍下地就要离开,谭慎衍看她怒气冲天,走路双腿都在打颤,心里也发了狠,“成,走出这道门,以后遇着事儿别来找我。”她总不珍惜自己,却拿这种方式折磨他,料定他会一次又一次妥协是不是?
宁樱擦了擦眼角,憋久了,一旦泪找到出口,就如决堤的洪水,再难抑制,她顿了顿,骂了句混蛋,抬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