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目光盯着刚才一道邪光冲天,又一闪而逝的远处,“看来这白石郡亦不似表面那般太平啊。”
有涯看他一眼,“也许是个过路的小妖异,何必太过在意。”
“能够令风云为之色变的小妖异,那也算是天赋异禀了。”无为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去管。”说着,两人碰了碰酒坛。
而在距离客栈不远处,两名去洗澡的小伙计一路奔回来,看上去连衣服都没顾得穿整齐。阿禄不满地说道:“冻死我了,都怪你,非要在水里耍半天。”
阿福言道:“这距离四更还早的很,我怎么知道小凌江会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冻上了。”
阿禄打着哆嗦,“我……我若是因此冻坏了,你得负全责。”
“你要是冻坏了,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有啥负责不负责的?”阿福有几分恼了,一手搭着阿禄,“回屋睡觉!”
这种时节,小凌江居然在眨眼之间就冻上了?难道是因为刚才那道邪光?
有涯望向无为,“你不想去看看?”
无为摇摇头,“何必太过在意。饮酒赏月岂不更好?”
有涯晃晃手里的酒坛,又在无为酒坛上弹了一下,“已经空了。”
无为后知后觉地应一声,目光再次转向远方,顿了顿说道:“回房吧。”
当墨绶把饶天泽带回自己的住所,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丫头也是替他挡了一招。不带回来,又能怎么办?
“明明没两把刷子,还非要学人跳出来逞英雄。”墨绶一边安顿人,一边自言自语。心知文世遗不过是个文人,虽然不知其为何能够刀剑不入,但那一掌有势无力,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把饶天泽安顿在房中,墨绶起身正准备离去。却见饶天泽身上凭空多出一块块白色,在黑色夜行衣上很是扎眼。白色的范围越来越大,向四周扩散,上面似乎还有气体蒸腾。
墨绶谨慎探了探,触手冰凉,“是霜?!”他在饶天泽衣服上抓了一把,果然是一手的霜,更甚带起一块儿碎布,而被抓过得地方,又冒出一层霜。
与此同时,饶天泽嘴唇泛青,面上血色逐渐褪去。而她身上结霜越来越厚,衣服更是莫名其妙的片片碎裂。
“怎么会这样?!”墨绶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掀开饶天泽的衣服。只见其身前一道白色的掌印,寒气正是由此处沿着奇经八脉扩散至全身。片刻功夫,衣服碎地不成样子。他当机立断,将所有被子统统盖到饶天泽身上。
墨绶忙活完,立在桌前饮一杯凉茶。文世遗莫非练了什么邪功?非但刀剑不入,而且那看似无力的一掌,居然能够有这种奇异的后果。他一边暗自揣测,一边转首看向床榻。
这一看不要紧,令他更为头疼的事情正在发生着。就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榻上铺盖早已结了厚厚一层霜。饶天泽全身不住地打哆嗦,抖了一地的白霜。
只闻一阵轻微的嘶嘶声响,被霜覆盖的被子正在一点点碎裂。见此情景,墨绶怒不可遏,一拳砸在桌子上,烦躁地在房内来回踱步。思虑半晌,他忽地想起一事,立即掏出自己身上一个小布包,翻找片刻,拿出一张赤色的小纸人。转身奔向塌边,踌躇一瞬,扬手掀开所有被子。
“你终是我逃不开的劫。”墨绶脱了上衣,坐到床上,一手把饶天泽搂在怀里,另一手反手将赤色小纸人贴在身后,打个响指。随着身后纸人燃烧,他全身如火烧似地,由内向外透着赤红色。
墨绶擎起通红的手掌,隔着衣服,覆在那道掌印之上。渐渐的,饶天泽身上唯一一件里衣不再结霜;渐渐的,依稀可见其所中白色掌印亦越来越浅。而他自己,全身上下仿佛被烙熟了一般。
饶天泽转醒,再次看到这个世间。知道一定是父母的在天之灵保佑,那一阵极寒的折腾,支持着她挺过来。待她看清楚自己所处情形,毫不犹豫甩过一掌。
墨绶是被一个巴掌打醒的。不过,这也不出他意料之外。根据这一巴掌十足的力道看来,推测这丫头应该是暂时没事了。
饶天泽先是一脚把墨绶踹开,又一手抓过被子,窝在里头,狠狠骂道:“流氓!趁人之危!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