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陵是李冉春的家,武江市有十三位常委,每位常委一幢小二楼,坐落在武江市的南子湖畔,与孙权的练剑石遥遥相对,被武江市民戏称“十三陵”,一个很不吉祥的名字。
李冉春第一次带杜逸凡来自己的家,这个决定对于她来说是很冒险的。这里除了常委们的眼睛外,还有许许多多李冉春防不胜防的眼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是她这个人有多可恶,而是她的官位让太多双眼睛盯着,太多个大脑挂念着。
两百万人口的武江市,十三名常委操纵着太多人的前途和命运,这样的位置自然盯的人就多就杂。这些,李冉春不会告诉杜逸凡,她冒险带杜逸凡来家里,除了让杜逸凡感受一下做一名常委的优待外,就是想在自己的家里为这位她深深眷念着的小男孩亲手烧一顿饭,像一名妻子为出远门的丈夫送行,或者像一位母亲为出远门的儿子送行一样,不管是那一种感情,李冉春都愿意实实在在地享受和体验一回。
女人似乎天生对妻子和母亲的角色有着极强的占有欲,没几个女人愿意将妻子和母亲的角色拱手相让,那怕在二奶和小三无孔不入的今天,也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舍掉做妻子和做母亲的角色,这些杜逸凡不会懂。只是杜逸凡晚上的英勇善战,让李冉春有一种死而无憾的感觉,这种感觉把她作为一名女人无论是在生理上还是在心理上的需求演绎到了极致。为了这个极致,李冉春认为她的冒险是值得的,她甚至破天荒地和杜逸凡相拥了一个晚上,直到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她才让他悄悄地溜出了她的家。
杜逸凡坐在车上想着李冉春的话时,昨晚激情大战的场景自然就浮现在他的大脑里,他的嘴角在这种回味中露出了几丝得意,恐怕没几个男人不希望在床上征服掉一个女人的,这是男人的本能也是男人的威武和力量所在。只是每次征服完李冉春后,他就有巨大的空洞感。每次杜逸凡就会把自己泡在网络里,拼命玩一种《剑侠情缘》的游戏;在哪个虚拟的世界里,他扮演着一名战无不胜的远古侠士,把现实中的种种无奈挥金如土地洒进了侠士的威猛和脱俗里。
“学官是为了更好地做官。”这话是李冉春在她准备让杜逸凡走官场之路时告诉他的。那一年,杜逸凡二十四岁,李冉春三十六岁。四年后,杜逸凡成功地挤身于武江市最年轻的处级干部,这对于武江市的官场来说,不能不算是一种奇迹。
官场说来说去,玩的是年龄和心智。年龄在某种程度上比心智更耐用,这一点李冉春也是在床上告诉杜逸凡的。从一名记者转身于柳县分管文教卫的副县长,没有李冉春手把手地教杜逸凡,恐怕杜逸凡一辈子撑死也只能混个总编的位置干干。当然杜逸凡有他的能耐,善长定位是杜逸凡的过人之处。他从中国传媒大学毕业后一直在京城漂着,落魄时睡过火车站,当过盲流,饿极时还跟人家擦鞋的小女孩抢夺食物,差点被当抢劫犯让‘狗眼看人低’的警察带走。风光时西装革履,跟女老板进过五星级酒店,吃过一桌两万的大餐。
这些经历对于很多“北漂”的人来说只是经历,而对于杜逸凡来说,就是财富。他很快从这些经历当中总结出他要什么,他该怎么去面对这个瞬息万变的社会。在明白这一点后,杜逸凡从京城打道回府,尽管他没有衣锦还乡的那种骄傲和喜悦,可他多了一份溶入武江市的踏实和信心。就是这种踏实和信心让他报名参加了武江市首次面对全国公开招聘记者编辑的考试,并以总分第一名的成绩成为武江日报社的一名记者。
官场和报社有着很大的区别,报社从某种意义来讲只是官场之中很小很细的一个分支。在报社可以靠一支笔活得风风光光,而在官场靠的内容就多得多,大得多。心智、人脉、灵敏、计谋等缺一不可,所谓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所以学官容易,做官就难。官难做,谁都知道,可权力、权术的诱惑是每一位男人都难以抗拒的魔咒。才有了官场中诡异怪诞、你死我活的争斗。对于男人而言,这样的争斗就是乐趣,就是事业,就是人生。
这些都是李冉春的官场理论,对于杜逸凡而言既新奇也受用。他从小就是一个好动,喜欢争斗的孩子,充当孩子王是杜逸凡儿时最大的乐趣。随着年龄一天天增长,他也逐渐悟出人生所向的许多规律,便有了他回武江市寻找自己的空间,实现自己的抱负。而抱负施展的最大的空间在于官场,这话当然也是李冉春说的。只是这话引起了杜逸凡极大的共鸣,便有了他和李冉春这段长达三年的畸恋。
其实,杜逸凡对李冉春的感情是复杂的,尽管姐弟恋是一种时尚,可这样的时尚杜逸凡玩不起,李冉春也玩不起。她和他更多的时候在地下活动,过着一种见光就死的胆颤心惊。只是这种偷窃的刺激,他和她谁也不愿意提前结束。/96090,创建于2013-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