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越刚向前踏了几步,就被两边队伍里的人给生生瞪得缩回了脚步。众怒还是不能犯的,她拿着零号的筹牌,随便找了队寻到最末尾苦哈哈地站定。队伍前进如龟,聂清越等到几乎睡着了才轮到她。还没开口,那门口摆张桌子看诊的大夫二话不说就一拉她的手腕,翻过,搭上,尔后两条长长的眉头纠结地拧在了一起。
“姑娘啊,你这病……”
“没没治了?”聂清越望见大夫像是现代医生给病人下病危通知书般的严肃神色,顺着话头搭上去。
“也并非全无,”大夫沉吟了一会儿,“只是啊……”
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应,聂清越看着似曾相识的情节顿时无语状:“嗯,我明白了。”
“啊?”这会儿踌躇许久的大夫有点懵。
“是不是要用什么五十年开一次的天山雪莲作药引,然后那花四十九年前才开完,今年要取的话要爬雪山过草地啥啥的。”武侠故事里都这样讲,聂清越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是。”大夫消化了许久,淡定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我这病天下只有一位世外高人能救,而这位高人恰好避世隐居在啥啥山谷或啥啥海岛踪迹难寻我最好明天就动身之类的。”聂清越约摸是等昏了头,总想试验一下有什么比穿越更狗血的事情可以发生。
大夫茫然呆愣,期间忽闻一声轻灵的笑。聂清越才注意到大夫身后立了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童。一半头发高高束起,穿着一身蓝衣安静立着。
黑亮圆杏眼,白里透红肤。
聂清越愣愣地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清透孩童,那童子也睁着亮晶晶的圆眼看她。好,好想掐一下,她痛苦又镇定地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右爪。
那大夫回过神,轻咳一声唤回聂清越的注意力:“姑娘可是自幼便身体虚弱?”
“嗯。”聂清越认真应一声,“近年才好起来的。”
那大夫神色却忽然严肃起来,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样怎么能算好起来,不过外强中干罢了。可是容易困乏,经常体力不支?”
聂清越点头如捣蒜,“刚才站队的时候就差点睡着了。”
“姑娘身子要好好调理,不得过度劳累,特别是天冷的时候不要再出门。”
“啊。”聂清越有些遗憾地地喃喃:“我还想来年去看看北疆的雪。”
“胡闹!北疆的冰雪天姑娘的身体断然是受不住的。”那大夫口气忽然严厉起来,聂清越不留神微微吓了一跳,手一松开那捏着的木牌便跳到了小木桌上。
那童子兀自用圆润的小手拿起木牌翻过,看到那刻着的字时眼睛忽然一亮。聂清越没有多留意,只像是被训的小学生般恭恭敬敬地乖乖点头:“不、不去了。”
“先生,这个姐姐是约好的客人。”小童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打断大夫的说教。那大夫瞥了眼木牌,继而眉头皱起再次爆发开来:“姑娘约好了的怎么不早说?这春寒天的站在外面就是大半天……”
聂清越嗯嗯啊啊地应着,心里哭笑不得,这种看似斥责的唠叨体现的却是一位大夫对病人最直接的关心。那童子望着聂清越唯唯诺诺的样子,忽然顽皮一笑,走到聂清越身旁拉起她的袖子就走:“姐姐你身上可是还有张方子?”
“有、有啊。”搞不清楚状况的聂清越只跟那小童走进了三日堂。
絮絮叨叨地念着的大夫看见小童主动拉起她往内走,神色讶然,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感叹地念了句:“总算是来了。”
三日堂内部空间比想象中的大,只是光是那药柜便占据了三面墙壁。
蓝衣童子拿着那张颜述写的药单,架着小竹梯,灵巧地上下左右地抽开柜子取药,最后走到一个独立锁着的小柜前,取出一个黑木盒子。他娴熟灵活地用白布把黑木盒子与一大包一大包的药打包起来,系成一个包袱背在身上,再次拉起聂清越的袖子:“走吧。”
“去哪?”
“姐姐家啊。”理所当然状。
“啥?”
……聂清越在平稳前进的马车里望着蓝衣童子专心读医书的样子,半晌无语。她这样稀里糊涂地把人家医堂小童带回去算不算“被迫”拐卖儿童?然而这孩子确实自在得很,她自己在一旁又时怀疑又是懊悔的倒比较像被拐卖的。
“你、确定你是来帮我治病的?”聂清越半信半疑地问了第三遍。
小医童放下手中的医书,一改正太样十分老成地看着她:“我是颜哥哥的关门弟子颜玉澈。”
“噗……!”聂清越没忍住,笑起来身子一歪就倒向了马车厢的一边。
颜玉澈小朋友不干了,嘴巴微微嘟起,黑亮的圆眸七分不甘三分委屈:“我真的是。”
“唔,我相信你。真的。”聂清越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加强语气。神医出少年,她夫君可以十三岁就治好墨京的瘟疫,眼前聪慧的正太帮她施针熬药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小孩子像个大人一样严肃起来总有种稚趣的滑稽感。
“是颜述叫你来的吗?”这么小的弟子啊,对于颜述身边的人际她了解的部分真的少之又少。
“他们只是叫我来无荒新开的三日堂等一个拿着药方和零好木牌的客人,然后按时帮她熬药施针。”一本正经的语气因为稚嫩的声线和歪着头的动作全然失效。
聂清越用手捂住了微微笑起来的嘴免得再次踩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