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眼睫一抬,露出几分错愕之色,旋即沉寂下去,展颜一笑:“没想到向公子竟如此心善,还能分出神关怀小女子,这份好意在下心领,实不敢承受。”
昨日见到此人还是娇艳无边,此刻却生气惨淡,池深心中感慨,不由叹道:“你要是担心药丸有假,那倒不必。”
金凤微一怔忪,摇一摇头,眸中多了几分水色:“小女子身子如何,自己心里门清,吃了公子的药丸也是浪费,何不留给更需要它的人呢。”
她这样一说,倒叫池深有几分刮目相看,再瞧她面庞也少了几分令人不适的妖艳魅惑感,便不由想多说几句:“你这人也有意思,可惜给那样的魔头卖命......这世上的人,大抵都是身不由己。”
金凤垂下头掩住失落神色,自嘲一笑:“小女子是咎由自取,不敢拿借口开脱,若真有什么遗憾,最多也是遇人不淑,或许......或许早些遇上向公子这样心肠软些的人,也就不会沦落至此了。”
池深好默默一叹,两人间一时无语,末了还是金凤先一步记起要事,将手里的星辰沙随手搁在一旁,点了点正中安置的木座道:“云公子已在途中,事不宜迟,请向公子将魔尊尸身放置在木座之上。”
池深依言照办,循着向天游交给他的法门,灌注先天玄劲凝于一指指尖,用力在虚空划下,一条黝黑裂缝随即迸裂,显出里头由美人面伪装的脱脱不花来。
美人面沾染了魔尊真身不少的魔气,此刻正好能做掩饰,即便是假冒之物,也足以令金凤退避三尺,再者她不曾见到真身威力,更没有黄脸的阅历见识,纵使隐约察觉不妥之处也万万想不到向天游与罗千竟能在元力受制的情形下,造出假魔尸与小空间裂缝来。
脱脱不花方一现身,塔壁五尊圣僧本相均是双眼陡亮,十道浩然正气从中激s,he而出,从四面压制魔尸邪气,池深凌空一拍,更是将他稳稳推送至木座。
若脱脱不花真身在此,池深还唯恐镇魂塔不足以能完全压制,然而眼下既是鱼目混珠,却反过来要担心浩然正气超过魔性太多,以至美人面无法支撑太久,急于脱身之下朝金凤拱手道:“姑娘,魔尊既已转交,我与同伴这就告辞了。”
金凤心中原本不想搭理,但因方才池深的一分关切之情,面色复杂不敢与其对视,望着塔外风光叹道;“恐怕你我今日都要把命留在此处。”
池深面色陡沉,脚下一动,须臾逼近拱形塔窗,向外一跃,便觉暖风扑面,眼前骤然一花,脚落地时,人已然又在金凤与脱脱不花之间!
第120章 有情
池深转而望向通向下层的木梯,一层淡金色流光笼罩在口子处,显然此路也是不通,声色顿冷:“金凤姑娘,我真心相待,你却出尔反尔,实在令人痛心。”
金凤体力不支,缓缓退至壁边,胸膛起伏剧烈:“主人的旨意,金凤不敢违抗。”
池深意图动之以情,苦口劝道:“此人手段狠辣,你为虎作伥只会自食恶果,倘若是因受制于他不得已而为,出了这塔,我可以尽力帮你摆脱纠缠。”
金凤摇头苦笑,蓦地咳嗽起来,喉间一片腥甜,“我的五脏六腑早喂了魔虫,已无回天之术......向公子,但凡小女子有办法子帮你,不会不肯,只是这镇魂塔有进无出,我也不过是枚弃子,是要和你一同藏身于此的。”
池深心内一震,脱口问道:“那塔底的十六名佛僧?”
金凤哼笑一声,神情略有疑惑:“公子不会还以为这五尊本相是受底下那群蠢和尚c,ao纵的罢?”
“这确确实实乃佛家正气,不是他们,难道会是你和你家主子么?”
“小女子与主人皆是魔修,哪里能驱使的了佛系至宝,只是我家主子找来了一百零八颗佛舍利,借慈恩寺佛僧的道行激发罢了。这些人倒是无碍,也不晓得主子的谋算,只不过从你我踏足七层,取出魔尊尸身,迫使本相发威始起,我俩就注定是身死魂消的下场......”金凤语未毕,塔室灵气跌宕,映得本相仿若在世,栩栩如生。
莲花顶中的十四字箴言蓦然轮转,时凹时凸浮动不定,佛尊本相金口大开,梵音唱吟,飘飘荡荡似在耳畔炸响,又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缥缈难寻。池深双耳嗡鸣,太y-in太阳两x,ue如遭戳刺,剧痛难忍。
金凤比他还糟,闷呼一声香躯顺着壁墙软绵绵垂下,四肢气力如井中水被一抽而干,连根小指也无法弹动,腰部往下只觉全无。
脱脱不花因魔气鼎盛受灾最重,浩然正气疾如飞流之瀑猛冲而下,势要讲污秽邪祟洗消殆尽,若这魔尸为真,或许二者还能牵制一时半刻,可惜美人面不过是吸收了一点皮毛之气,此时如何抵挡的住,在正气势如破竹之凌厉攻势下,再也维系不住,眼鼻塌陷手脚软化,聚成一滩r_ou_色软泥。
二人在塔内耽搁许久,吴云早有不耐,此刻美人面恢复如初,罗千心有所感,顿时暗叫不妙,却只以为是魔尸露馅,金凤拒不放行,立时奔入塔内意图帮援,上到六层才发觉事态严重,远远超乎所料。
不止是脱脱不花,池深面上身外附着的美人面也随之溃散,露出原形,金凤心头巨震,待看清眼前景象,先是恍惚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