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出门的金夫人听见他这话,瞪了他一眼,门房才慌忙跟着往前院跑。
金无用一到前院,就被这三十台红箱子给震住了,看着后头两个熟人,他觉得自己这梦真是绝了。
“亲家,我们来向您提亲。”覃夫人笑呵呵地解释了来意。
金无用面沉如水,相当冷静:“你们来提谁的亲?我家小五?”
覃思上前一步拱手道:“我替我家覃唯来向金家小六,金初阳提亲。”
金无用闻言一个趔趄,险险被随后赶来的金夫人扶住了,他脸若黑炭,声音发颤:“你们可知,我家小六是男娃……”
44.覃唯这两天眼皮老跳,看过军医,说他这两日太过操劳。金初阳在一旁若有所思:看来得让覃哥少走动了,营地这么大,走一圈也怪累的。
心里这么想,金初阳也这么做了。第二天覃唯照例巡视军营,被金初阳牵了匹马过来拦住了:“覃哥,骑马吧,军医都说你太劳累了,我觉得还是少走动为好。”
覃唯本想拒绝,又一想对方一番好意,便接受了,拉过缰绳,一翻身上了马。其动作之利落潇洒,让金初阳愣了愣:那我怎么上去?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就听见覃唯对他道:“我拉你上来。”
覃唯的话音刚落,金初阳就觉得自己肩上衣服一紧,然后整个人被迫腾空而起,上了马——还是侧身坐的,像个姑娘家。
也不管金初阳姿态多别扭,覃唯只当对方是在害羞——就跟自己现在一样;心跳加快的他为了掩盖这种怪异而陌生的心情,这时也不管什么巡视了,干脆一抖缰绳,驾着马,往远处草原奔去。
这个季节的边关实际上已经没什么风景好看:衰草连天,除了天空偶尔经过的大雁和苍鹰以外,半个活物的影子也无。覃唯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心生懊恼:怎么忘了已经晚秋……
金初阳却出乎他意料的满心欢喜:“好广阔的地方!在越城可看不到这样的景色!”
覃唯一怔:对,差点忘了,她从小身体不好,从没见过这样的地方……
金初阳兴致一来,也不顾覃唯会不会搭理他了,干脆转过头来看向对方——也正好他是侧身坐的,稍微偏偏脑袋就能看到对方棱角分明的侧脸,笑道:“覃唯,谢谢你。”谢谢带我来这儿。
覃唯听着对方改口的称呼,心里泛出丝丝甜意:“不必客气。多看看吧,趁着还在这里。”
金初阳乐呵呵地点头,接着转转脑袋四处瞧,连带着身体也被牵动着不安分。怕她动弹地厉害摔到地上,覃唯索性放下缰绳,任凭他的爱马载着两人在这广阔的天地间踱步。直到落日将要坠下地平线,覃唯才对恋恋不舍的金初阳道:“回去吧,下次再来。”
等两人回到营地,暮色四合下,营地已经点上了火把。金初阳牵着马去了马厩。覃唯本想跟他一同去,却被对方以“病患就该赶紧去屋里呆着”拒绝了,只好先一步进了营帐。覃唯点上了蜡烛,接着就看到桌上的信件。他轻呼一口气,才展开信纸。
“!”
金初阳一掀开门帘,就看到覃唯仿佛被定身的姿势,不禁纳闷道:“怎么?”
覃唯闻声转过头来,神情莫测道:“你是男的?”
金初阳闻言一怔,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对,怎么了?”
覃唯放下信纸,闭目吸了口气:“没事。”是男的也好,这样也不至于污了他名声。
见对方言行怪异,金初阳忍不住上前两步,问他:“怎么,哪里不舒服?”
覃唯见他过来,下意识把手底下的信纸攥成一团,藏在手心里,避开他的眼神道:“没有……”不过,怎么好好一个姑娘就变成男人了呢?莫非自己的克妻命已经到了能把女人克成男人的地步?
金初阳不大相信,又上前一步抬手探向对方额头,关怀道:“是不是受风了?”
覃唯感受着对方温热细腻的手背触感,心里的滋味堪称复杂;他仔细观察金初阳的脸庞,这才发现对方尽管眉眼柔和,却从哪里看去都不像个小姑娘,不禁懊恼:哪能怪他隐瞒,不过是自己当局者迷罢了……
他这么一想,便伸手拂开了金初阳的手,道:“我估计着自己也该好了,不如今天起分开睡,看看情况。”
金初阳保持着手被推开的姿态,愣愣点头:“好。试试也好。”覃唯的理由正当,可听他这么一说,金初阳却觉得有些失落,不禁笑自己是做惯了小厮的活,操心惯了。
45.覃唯一夜未眠——前半夜辗转反侧思考人生,后半夜好容易困了,可一闭眼就感到一阵窒息,这下他总算明白金初阳所言非虚:离开那根手链,是真不行。同时他也发现了,只要他不睡,就不会有不适感。因此,覃唯的后半夜就这样在窒息和困乏的交替过程中渡过了。
金初阳倒是一夜好眠:既不必担心身边人的状况,也不必拘束自己,他在行军床上睡成个大字,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