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辈分,兄妹俩应唤卜老太太为姑n_ain_ai,可卜老太太不喜欢这个称呼,大户人家讲究身份,于是兄妹俩依旧称老太太。
待见过其他人后,卜老太太简要的宽慰了下兄妹俩,大致意思是让他们安心在这住着之类的话语。同时,卜老太太问兄妹可曾学书习武。得到答案后便是一阵沉默。
卜老太太交代了好一阵子,似是乏了,便让兄妹俩告辞退去。
卜家小姐们住南院,安易生和安红豆也被安排住了进去,也和少爷小姐一样的礼待,每人两间房并两个丫鬟。同时还要一起去听教书先生学书。
安红豆倒没问题,可安易生一个男儿,不可能和姊妹们去听《女训》,学女红吧。卜老太太有些发愁,再为他找一位教书先生是不明智的,无奈之下,只得让安易生去了卜清河房,跟着听书。
卜清河年纪渐长,一直有丫鬟服侍终有不便,也是时候找个小子来陪陪他。卜府都是女子,他也出不了门,卜老爷的早逝让他的生命里缺少父爱,显得有些薄弱。卜老太太打算着,却又担忧,小子毕竟不如姑娘心思周到,而且这个年纪也少不了些摩擦,所以,她再三的提醒两兄妹要担待这点卜清河,要让着点这个病耗子。
两兄妹也按老太太的吩咐,这段时间遵规守矩,行礼问安,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却是向着一个大家门生的风范在靠拢。
卜老太太觉得,安家虽败落,但门楣和家风却没有丢。看着两兄妹,她忽然勾起了好几十年前的回忆,那时候她还是安家小姐,待字闺中,安家还是侯门绣户,她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做一位名门淑女,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嫁随它。不管是谁,总之都是配的上的。
后面的事卜老太太不想再去想,那是她穷尽一生的c,ao劳和维系,才能换来后辈的微量薄泽。
她也怨过,也恨过,可是到头来还不是得靠自己。她抛却了大家闺秀的纲常,一甩三从四德。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亡从子,她没有任何男人可从,只能从她自己。她不得不跑头露面,满乡奔走,与佃户和雇工据理力争,在账单上和伙计针锋相对,忍受着别人的指指点点;她锐利,必须得腥风血雨,否则就只能潦倒此生。
早年的c,ao劳让她留下了头痛的症状。“兰蕙,帮我捏捏头。”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卜老太太忽然想起了早时听过的这句戏文。
“是啊,谁家院呢?”
第3章 对扇
否极过后或许真能泰来,自卜府多了两个小孩之后,卜家热闹了许多,卜老太太的头疼也犯得少了。
小孩子就像刚刚破土的绿芽,总是能迎着每一寸阳光生长,把自己投入到这个多彩缤纷的世界。安易生兄妹没用多久,便把父母之事抛却,深深的封在脑海,并没有花很多时间用来悲伤。
卜府的丫鬟婆子也没有因他们的身世而对他们冷眼相待,多少也是由于卜老太太的缘故。
在简单的过完一个年后,兄妹俩也与院里众人熟络了起来。
安红豆每日和姐妹们读读书做做女红,卜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咋管事,女孩子们都由卜夫人看着。卜夫人优雅从容,出了名的娴静安良,是镇上有名的节妇,那块贞节牌坊还是带着御笔题名钦赐的。自丈夫亡故,她便孝敬婆婆,教养儿女,待人亲疏不间,无不周到,就连妾室周氏都对她另眼相看,仰为天人。
安红豆自然是如意的,有一段时间他眼眶红润的对安易生说:“表伯母待我就像亲女儿,我一看见她就想起了娘。”
安易生与姊妹们住同一个院子,少不得有些不方便,刚开始他还有些悻悻,有些羞涩与躲闪。但随后便发现,除非去和卜清河同住,否则住在哪里都会被一群女人包围。
安易生最不能接受的是身边多了俩丫鬟,走哪里几乎都跟着,搞得自己像个大家小姐。安易生再三强调,不习惯被这么“细致入微”的伺候,让他们在外屋待着,如有需要便会吩咐。
丫鬟们也识趣,平时就在外屋打打扫扫,喝喝茶茶聊聊天。若要等上安易生的吩咐,一天或许都没有一句,过了些时日,丫鬟们便都懒散下来,只是做做简单的收收捡捡,传传话送送东西。但有一件事,她们每天都得做,而且有些为难。
春芬需每天随着安易生去听学读书,这日早晨,她照例将安易生送往卜清河处,待教书先生开始授课,便和卜清河的丫鬟丝锦在院子里玩笑起来。
丝锦告诉她:“昨天崔先生说,安少爷的字写的是越发的好了。”
春芬会心一笑,道:“安少爷下学后,勤学苦练,每日抄书直到深夜,天道酬勤,字写的自然会好起来。”
丝锦不置可否:“可是崔先生还说,安少爷的字迹小巧,温婉清秀,笔画缠绵,倒像是闺中之作。”
春芬不由的楞了一下,这些日子,每日帮安易生抄书的是她。初学时,大家字迹都差不多,一样的潦草杂乱,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字迹越发的工整起来,女子的特点也就越发的凸显出来。
丝锦看她不言,只当是自己说错了话,想来这话也说的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