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给的东西,日后不能再要了。
眼看苏光庆面色大变,王德贵让禁军将他放开,把银票塞回陈国公掌心,意有所指的说:“国公爷的好意,老奴心领了——承蒙国公爷这几年照顾,老奴送国公爷几句吉言——今时不同往日了,过去的手段别再用啦。”
语毕,王德贵又摆出小心恭敬的模样,垂眸走回大书房中。
“王德贵,你到是个明白人。”顾宇晟把玩着林君细长的手指,低声评价。
王德贵立刻匍匐在地不敢起身,等候着林君的发落。
臣子伴驾处理政务的地方是大书房,此地修整多次后成了整座皇宫采光最好的宫室,高屋建瓴、飞檐明瓦,不但用背后贴了白银的琉璃瓦片将阳光引入室内,敞开的窗户的也让门外的声响轻而易举穿透了墙壁。
换句话说,大书房外刚刚发生的争执在林君和顾宇晟面前无所遁形。
林君反握住顾宇晟的手掌,丢给他一个“别乱吓唬人”的警告眼神,对王德贵柔声安抚:“你的忠心,朕已经看到了。”
王德贵马上顺杆爬,“陛下过去喜欢苏侍君伺候,老奴盼着陛下开怀,才给苏侍君些优待的。陛下千万要相信老奴的忠心!老奴明白的,有陛下才有老奴啊,离开陛下,老奴算个什么东西!”
顾宇晟目前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小皇帝过去后宫里面的宠幸过的嫔妃,这让他有种领地被侵犯的恼怒,因此对用后宫在林君面前讨好的王德贵特别不顺眼。
他颇为蛮横的打断王德贵:“陛下不爱听这些,日后做好你分内的事情,不要让后宫搅风搅雨的。”
王德贵连声称是,可他始终觉得浓郁的杀气笼罩着自己未曾散开,脖子发凉的惊悚感让他终于忍不住把后宫的消息全卖出来:“苏侍君昨日就听说陛下没将大司马绑起来挖心,反而睡到一块的消息了——老奴猜,陈国公今日入宫求见陛下,是想为苏侍君探探陛下的心思。”
林君回头看了顾宇晟一眼,眼里写满迷惑,侧着头低声问:“受宠就会有失宠的时候,难道争宠不是靠自己本领和魅力的吗?苏侍君让陈国公来试探我有什么用。”
听到皇帝疑惑的内容,王德贵赶忙将脸埋得更低,生怕陛下想到最近两年陛下与苏侍君总是“心有灵犀”,无论去那里散心都能遇见他的问题——自己给苏侍君传递消息,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搏陛下开怀,往大了说可就变成泄漏帝踪,要砍头的!
顾宇晟瞟了王德贵一眼,对上小皇帝充满好奇心的眼神时候,不由得用力抹黑起陈国公一家:“苏侍君在后宫椒房独宠,陈国公前朝把持朝政。臣子等闲不能得见天颜,臣为先帝托孤的顾命大臣,在外征战请示粮草军械的奏章都不能及时送到陛下面前,尚且需要臣每逢年节派下属将边关收缴的奇珍异宝供于陈国公,才可得到粮草补充。迷惑住了陛下,就等于独揽朝纲,陈国公怎么舍得让苏侍君失去陛下的宠爱呢?”
像是觉得刚刚说的话,还不够狠似的,顾宇晟不紧不慢的添了一句:“陛下或许不知,苏侍君尚有一妹,相貌与他分毫不差,此女年过二九,陈国公却拒绝了所有上门求亲的人家。”
陈国公把上门求亲的人全都拒绝了不假,可顾宇晟心里清楚,这倒不是陈国公死了心非要把闺女也送进宫给皇帝生孩子,而是因为陈国公是攀着裙带关系——还是男人攀男人裙带这种被人鄙视的情况——变成国公,开国勋贵嫌弃陈国公下作,清流嫌弃陈国公无耻,没有好人家愿意与他做亲,才让好好一个女孩错蹉跎到了现如今,只能被父兄当成玩物,等着送进宫专门生孩子用。
林君虽然对眼前的情况抓瞎,可他毕竟是接受过正统皇位继承人教育的,被顾宇晟意有所指的点播过后,登时阴谋论发作。
短短几息之间,林君已经把“自己被苏侍君迷得神魂颠倒,陈国公向儿子暗示怎么做,苏侍君就来怎么忽悠自己,苏侍君后宫迫害皇帝子嗣,陈国公前朝陷害忠良、排除异己,最后和平演变,谋朝篡位”的场面想出了十成。
“这样的话,就完全合理了……”这样我才是个“昏君”,需要顾宇晟耗尽心里拯救江山和生命。
林君想到顾宇晟被累得死去活来的样子,眼眶一红,忽然抓住他的手,态度强硬的说:“你日后千万不要累到自己,出去打仗这种伤身的事情交给提拔起来的将领们吧!”
关心来的莫名其妙,即便顾宇晟才智超人,他也想不出小皇帝怎么从陈国公一家贪权联想到自己要注意身体健康的,只能僵着一张脸回答:“陛下多虑了,有陛下看着,臣……说不定臣真会伤身体。”
说完话,顾宇晟还故意微笑着侧眼看了林君一眼,林君脸上一红,屁股底下顿时跟压了东西似的坐立不安起来。
林君清了清嗓子,赶忙转移话题,力图尽快将后宫男男女女的问题解决:“既然如此,为防朝堂不稳,陈国公父子不能继续在原来的位置上了。大司马替朕想想,有何职位适合安置陈国公,又有何处适合苏侍君等人?后宫诸人这几年到底尽心让朕开怀了,直接把人送人,容易让她们后半生过得不好,还是该给他们想好后路的。”
这些事情过去十年都是顾宇晟处理惯的,林君眼里的大问题,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问题,闻言直接开口道:“三年来,朝堂已经有一批过去不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