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老宅。在喧嚣的城市中这样一所住宅实在不伦不类,但只要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种房子,里面随便一块木头,拿出去那也是算得上年头。要保存好这样的住宅及当中的一瓦一砖,就是要将整栋房子都放到恒温恒湿的环境中,是要花大精力的,轻易改变不得。
李默穿了一件黑色针织开衫,他身材颀长,腰身紧窄,纯白色西裤包裹住修长笔挺双腿,脚上是黑白配布洛克鞋,一身素净装扮,却将他无与伦比的气质完美展现出来。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捧着袅袅冒着香气的铁观音,又一次陷入沉思。
从医院回来,已经一年了。他每天要花一个小时回想,经历的那些究竟是真的亲身体验的,还是只是他躺在医院里那一年的梦境。他当初救的喵喵已经长成了大黑猫,没事时依旧喜欢在他的拖鞋上打呼噜。
刚醒来的时候,他坚信那一世是他体验过的,他生命中一定存在着那个陶陶。但是一年过去,他查阅过无数史料,没找到一星半点相关记载,他甚至去查了灵神怪异的书籍,结果一样令人失望。于是他从开始的坚信到后来的怀疑,再到现在的自我嘲讽,用一年时间来做一个梦,却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来忘记。
陈阿姨提着花洒来到院中,笑着道,“小默,陶少爷和敏小姐中午来吃饭,你收拾一下,免得他们又要念叨你。”
陈阿姨是一年前他出院时,李陶安排着专门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喜欢亲昵地喊他小默,李默自己也喜欢听。李陶是他亲弟,小敏是李陶的未婚妻。他从医院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两人。
“他们什么时候到?”李默随手将茶杯放到桌上,捻起一张碟片放进由贵重原木构造的古朴高雅的留声机里。一段蓝调悠扬地飘出来。
“快了,”陈阿姨满眼疼爱地看着李默,她五十岁了,从来没有见过李默这样的孩子,从小被养在这种华贵却与世隔绝的环境中,没有人关注过他,连父母都不记得他,听说学校都没去过,更别提什么玩伴,独自长到这么大,性格却一点也不乖戾孤僻,永远这么温和儒雅,她眯着眼笑着说,“刚刚打电话来说半小时后就到。我煮了些甜汤,如果饿的话,要不要先垫点?”
“好。”李默笑着点头。他以前不爱甜腻的食物,更偏爱口味清淡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如今却很喜爱,每餐必有甜点。
“哎!”陈阿姨在围裙上擦了把手,“我洗个手,给你盛来,你别出来,外面热。”
等甜汤的功夫,他绕到书桌后面,这个只是一个小书房,里面放着平时要看的书,大书房里面整整齐齐全是书架,里面上万册藏书,而且其中几百本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医术,贵重的很,只有他作为李家长子才能进去,连李陶都没资格。
他悠悠地翻了一页书,陈阿姨将甜汤端上来,轻轻放在他的右手边,悄声退出门。
过了一会儿,大门外响起汽车尖锐的鸣笛声,李默抬起头,陈阿姨在院中跺脚气道,“陶少爷来了!每次都这么咋呼!”
虽然这么说,但依旧欣喜地跑去打开门。
李陶的黑色奔驰开不进来,四进宅院没有车库,他只能将车停在远处的车位,然后与小敏一起走过来。
“哥!”李陶人离大门口几米远,先大呼小叫地喊了起来。
李默每次听见他这么喊,都一阵恍惚。
“大哥。”小敏盈盈笑道。
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相当般配。李默笑着点了点头,让他们在紫檀雕花椅上坐下,“婚事定下了?什么时候?”
“今天刚跟小敏父母商定好,就定在今年国庆。啊啊,渴死了渴死了,有喝的没有?”李陶大大咧咧地喘了口气,随手将专门定做的西装外套脱下,往椅上一丢,看见李默书桌上的甜汤,端起来就往嘴里灌。
小敏笑骂,“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这是我哥家,还要端着架子累不累,”李陶反驳,继而皱了皱眉,放下碗嫌弃道,“哥,你现在怎么喜欢喝这种东西,甜的快腻死了!”
陈阿姨听见了,立即帮着李默说话,“这是我煮给小默的,你非抢着喝,完了还埋怨人!”
李陶眼睛一瞪,“阿姨,你这心是越来越偏了!”
李默静静地听着他们拌嘴,偶尔笑一笑,不动声色地将茶杯递到李陶面前。
李陶又是端起来就牛饮了,然后用高级衬衫抹汗,“也告诉妈了,她也觉得挺好。”
“嗯,那就好,洗手吃饭吧,阿姨早就准备好了。”
餐桌上。李陶刚咽下去一口牛柳,眉头就皱了起来,“有没有搞错,怎么菜也是甜的?”
小敏夹了口米饭塞他嘴里,不客气道,“这个不甜,闭嘴吃饭吧你!”
李陶泄恨一般狠狠往米饭里戳了几筷子,小敏悄悄用手肘撞了撞他。
李陶立即安静下来,抬起头看了眼对面的李默。李默专心致志地吃饭,一口一口地细嚼慢咽。
从医院里醒来后,他似乎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李陶心事重重地望着他哥精致的脸庞,他哥相貌一直都非常出众,因为是中医,保养得当,皮肤叫女人见了都嫉妒。他不涉足社会,气质纤尘不染,兄弟两站在一起,往往叫别人误以为他才是弟弟。但也因为他生为长子,只为家传医术而存在,所以他哥这个人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就是精致却没有人气的,他似乎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又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