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不语。
床是极为熟悉的床,床幔也是极为熟悉,连盖的被子,都有极为熟悉的味道。
风若颜抚平他眉间的皱褶,用抱怨的口吻道:“唔,我冷。你抱我好不好?”
风若歌想拒绝,身体却似乎有自己意识般的脱了鞋,滑进了被窝,将他的身躯搂进怀里。风若颜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发出一声喟叹,“风若歌,你让我熟悉你的怀抱了。跟你分开后,我总睡不好,翻来覆去,总是觉得冷。”说完又嫣然一笑,只是脸色苍白,远没往日的明艳,“若歌啊,我喜欢你呢。”
简单的一句话,说出口来,没有郑重,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听在风若歌耳里,却还是惊起一阵悸动。那些筑建的冷漠防备,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于是想要质问的话,内心的疑惑,都问不出来,只能郁闷的听着他继续说。
十七
“若歌啊,我小时候很羡慕你,总偷偷的看着你,嬉笑玩闹,正经的背书练字,我站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轻轻的喊着你为‘哥’,你很有兄长的模样,小时候便像一个小大人。后来在若婷的满月酒上,你能叫我,要给我东西吃,我真的很开心呢。”
“后来陪我上学堂,带我出去游玩,跟我一起放烟花,在你娘要赶我走的时候执着我的手说,我走你也走的时候,我很开心。”他的手指游移,抚着他的脸庞,轻轻的笑,“十几年我过的好辛苦,除了想要查清一切支撑着我存活下来,你更是我的一个动力。我想见你,很想很想。十几年来为了不让人看出身上的血渍,我习惯穿火红的衣服,但那日,我却重新穿了一身灰白,因为我怕你会认不出我,会忘记我呵。”他眨眼笑,眼神却有丝寂然,“我知道你会恨我的,可是还是没有办法。”
“我不恨你。”叹口气,心房全部软下来,所有的坚持倒戈,看到眼前的人的笑,只剩下满满的心疼。风若歌拥紧他,“我从来就不恨你。”
风若颜勾起笑,一如以往,“爹好了罢?”
“嗯。”
“那我也安心了。”
风若歌皱起眉,心头掠过极致的不安,“你要做什么?”
“我做不了什么。你应该叫过大夫来吧?他们应该都告诉了你我怎么了。”他笑的灿烂,“千叶草的毒,可是西域至尊呢。能蛰伏两年,今天恰好是第二年的最后一天。”
风若歌惶急,“没有解药?”
“有,我爹原来教中的护法才有。”
“他们在哪里?”
“西域。那教有个奇怪的诅咒,离开总坛便会不得好死。所以他们才派我来取他们教的宝物,让我拿了宝物再回去换解药。”
风若歌心下大乱,“爹没有将那东西给你吗?”
“我不能要。”他微笑,“那是我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风若颜茫然,“什么?”
“我爹给他的定情物。”他眨眼看着他,笑的一脸暧昧,却带着些惋惜,“当年你爹去西域经商,被我爹看到,便随着他来到了这儿。呵,你爹说一句喜欢当官的,因为能为民办事,我爹便巴巴的去考了科举,做了官。两人却终究是阴差阳错啊,相互娶妻生子,在人前只能笑着相望,心却不知道疼成什么样。我爹将那东西送给了你爹,你爹伤怀,所以将那东西封存起来,所以谁都不知道。”
风若歌腾的坐了起来,“我去将那东西拿来,马上带你去西域。若颜,你等着我。”
风若颜连忙抓住他的手,轻笑道:“你傻什么啊,来不及了。”
“一定来得及的,你等等我,马上就来。”风若歌睁开他的手,飞也似得跑了出去。
“怎么那么傻呢?”唇角泛起一抹苦笑,风若颜无力的喘息着,手指沉重的抬不起来。心里却热热的。
原来他还爱啊?原来没有被自己那番话吓跑么?
呵呵,是否死也知足了?
门没关,冷风灌了进来,吹的风若颜有些迷糊。感觉有人站在床前,他努力的睁开眼,再努力的对准焦距,竟看到一个没有想到的人。
“风夫人,”他微笑,笑的有丝困难,“竟要在最后一刻,亲自动手么?”
第二年春,清明。
雨丝飘落,天空中有一股湿润的味道。路上行人纷纷,有许多人在河头屋檐下烧着冥纸,风掠过,火焰被吹的老高,那些烟灰便飘散起来,落在地上,形成点点黑痕。天气有些凉,小小的纸伞下遮不了两个人的身影。于是打伞那人便将伞倾斜,掩着旁边那人的身躯,自己的大半身躯便显露在风雨中。
西山就在京东城的近郊,不远,却极为荒凉。有一条小路通上,勉强能并行两个人。旁边的草上全是水,走了没多久,腿上的裤子衣袍便已被浸湿。走了没多远,便看到山尖上有两座坟墓屹立在那儿,坟墓收拾的很干净,旁边砌了石块包围起来,还种了一棵梨树,雪白的花朵开的正盛。
两人走了上去,看到墓碑上的字,其中一个愣了下,随即勾起一抹笑。
将装着冥纸香烛的篮子放了下来,风若颜双膝一曲,跪了下去。风若歌若有所思,“看来爹经常来这儿。”
墓碑前还残留着上次拜祭的东西,风若颜眼中含着悲伤,“二十一年来,我第一次来拜祭,是不是太不孝了?”说着抚着碑上的字,突然笑了出来,“风夫人定然知道这个地方吧?她每次来这儿,想到这儿,是否会嫉妒的发狂?哈哈。”
风若